《投射者職場問答-5:倘若霸凌》
想寫這題,有段時間了,不確定自己好了沒有,所以擱著遲遲沒動。
最近,要好的朋友身陷在類似的窘況中;也有剛剛認識的臉友,吐露了差不多的煩惱,我感覺似乎可以回答些甚麼,因為任何形式的霸凌對我來說,是很熟悉的議題。只是,回憶太沉重,我真的放下了嗎?
我想,等吃過一碗麵之後,再來說吧。
這碗麵,很普通,卻很美味,位在之前公司的巷子裡面,素素淨淨的招牌,賣著很基本的乾意麵與餛飩湯,每當我遇上匪疑所思的刁難、無中生有的抹黑、指桑駡槐的攻擊,就會到這兒來吃一碗麵,喝一點湯。
那是我唯一覺得,自己是個人,而不是蠢豬、也非棄子的時刻。
想想,我曾經何等風光,哪個老闆都會把我的建議和作為放在心上,從來都是我fire對方,怎麼如今混得這麼慘?麵店老闆看我時常消沉登門,偶爾會幫我免費切盤小菜,加個魯蛋,那便是我能感受到的,少數善意之一。
事情過去了幾年,直到現在,我才再有勇氣踏上熟悉的路徑,回到店裡點一碗麵。
景物沒變,東西一樣好吃,老闆善良得一塌糊塗。她隱約記得我,直衝著我說:「我想妳後來不做了對吧?因為妳沒來了。但妳現在氣色不錯,都好了吧?平安、快樂,最重要,錢少賺點沒關係。」
我都好了吧?
那,何謂「好了」?「好了」的感覺又是什麼?
當我被惡意打壓得抬不起頭,上班前會先躲在捷運的廁所裡哭的那時候,我心中有過無數邪惡的念頭,要向相關單位舉發對方,最好搞得玉石俱焚,或把手邊所有重要資料夾通通刪光,讓大家都沒戲唱,下次對方再辱罵我「沒有規矩、沒受過訓練」,我絕對加倍奉還。
如果這些能讓人「痛快」的感受,叫做「好」,其實最後我並沒有選擇這麼做。我只是離開了。用外界以為我是「落跑」的姿態。
我現在的感受,也不是熱辣辣的「痛快」。
是,我承認,我現在好過很多了,一億倍都有。但對於曾經傷害我的人和環境,我沒有感覺了。
我可以平靜地只是吃麵喝湯,單純地享受巷弄裡的家常好味。趁老闆不注意,順便把當年那些好意的請客,一次都還清了。
不是刻意炫耀,而是,人世間的情與善,都是相生互通的,我想讓老闆知道,我現在好了,可以給得起一點溫暖了,如果下次遇到和我一樣落魄的人,也請繼續這樣的善念和情份。
那麼,來回答這一題,我被霸凌了,怎解?回到內在權威嗎?對方就會少欺負我一點嗎?
嗯,當我是被霸凌的一方,我最常問自己兩個問題,「為什麼?我哪裡不夠好?」、「我該離開嗎?可是市道這麼差,還是留下來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好了?」
很後來我才明白,第一,霸凌不需要理由,通常跟自己做得多不多、好不好,沒有直接正相關,就是單純看你不順眼,覺得你有威脅性,發現你長得就像搶走自己男人的小三……,任何狗屁倒灶、雞毛蒜皮的小事,也都能成為霸凌的藉口。
第二,經濟收入很現實,上班來交朋友的畢竟少數,所以,很多人會說,到底有什麼不可以忍的?老闆刻薄兩句,當耳邊風嘛。反正有付薪水當遮羞費不是嗎。是沒錯,但如果霸凌已經嚴重影響身心健康,每天活在末日,時不時厭世,到底有什麼好忍的?活著,最大。
我想活著陪小孩長大,也想活著完成和先生務農山居的退休夢想,所以我不要為難我自己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。
當然,我可以選擇大玩宮鬥,錄音就告死你全家。但耗盡全付心神,只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,真的值得嗎?我阿Q地始終相信果報,人賤自有天收,時候未到而已。垃圾,留給清潔隊就好了。
所以,這是我當初的權衡,直覺只給了我兩個字,叫做,快走。於是我一刻也沒有多留。
我知道,每個人狀況不同,如果還不到離開的時候,也許以下的文章聯結會有幫助,做齊應有的準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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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內在權威,也有助於釐清自己對於現況的感受,形同為你做出的任何決定,先買個保險。
你的決定,經過情緒高低谷的反覆測試了嗎?
你的薦骨,對於這個行動,有肯定或否定的回應嗎?
你是否感覺危險,身體已經先有反應了?
在這裡工作,真的是你想要的嗎?你得到了什麼?
你有認真聽過自己描述這整件事嗎?你聽到你自己說了什麼?
你有認真尋找合適舒服的環境、在那裏和朋友一起聊聊霸凌的經過嗎?你們聊了什麼?你說了什麼?
你有耐心等待整個月循環週期嗎?等待過程中,你感覺到哪些?你現在的想法是?
以我自己的經驗,霸凌方很享受居高臨下的弱肉強食感,比較擅長速戰速決的快攻,為的是在最快的時間之內瓦解你,使你告饒投降。
如果出於一些原因,你沒有辦法馬上離開,那麼,一動不如一靜,別讓對方的挑釁打亂陣腳,做好本份的事,表面客氣別動聲色,慢慢把戰線延長,對方反而容易因為沉不住氣而自顯理虧,如此有利爭取公道,公司真要拿你開鍘,也要懼讓思忖三分。
只是,工作,若還需要算計至此,實非長久之計。打工仔雖然多數命硬,卻也毋需賣命,一個默許霸凌的工作環境,一秒,都不值得你浪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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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人去不了台北,幸好字可以 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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